“不要出去,否则你活不过今晚。”
话音刚落,外面的雷雨声音骤然恢复。就像是老式的卡带录音机,卡住了又自己恢复运转。
雨水依旧在冲刷屋顶瓦片,狂风将屋子的门窗吹得呼呼作响,如幽鬼恸哭。
宋歆哆哆嗦嗦地缩回已经握着门闩的手,身子不由往后退了几步,再也不敢靠近自己的屋子门口。仿佛那是鬼门关的入口,他生怕自己会经受不住好奇去开门,然后有恶鬼将自己拖进地狱去。
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撞鬼了,自从到了这个世界,他就总觉得气氛阴沉沉的。急忙闭着眼,口中念道:“关公保佑!菩萨保佑!耶稣保佑!”
可是转念一想,这个时候关公还活着,自然保佑不了自己了。菩萨这个时候还不普及,所以怕是也帮不了自己。耶稣就更别提了,这时候的罗马,还在到处捕杀基督徒...
那个声音出现过两次,第一次说自己不会死,自己就真的没死,第二次显然是在提醒他,外面有危险。
转念一想,反正这声音不是害他的,想到这里他的心稍稍放了下来。
待到雨水狂风渐渐弱了,宋歆紧张的心情才渐渐安定下来。没了风雨的声音的遮盖,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凸显出来。
“啪、啪,咕、咕”
这声音就像是有人用脚踩踏地面积水坑,清脆而有规律。在这寂静夜里,特别是那咕咕的声音,似有个人在故意干呕。
宋歆本来放下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,想要开门查看却又不敢,只能蜷缩在屋子角落,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:“这一定是蛤蟆,蛤蟆...”这种可笑的谎言,根本骗不了自己。
时间久了,发现那声音也没有靠近自己屋子,他心中的紧张戒备又渐渐放松,这一放松下来,疲惫感觉就如洪水一样涌上来,令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。
“啊!!”一阵坠落感,睡着的宋歆在草席上也乱蹬乱踢起来。这坠落感又一次来了。
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,宋歆感觉有亮光透过眼皮,他急忙睁眼一看。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一处白茫茫的地方,这里没有天地、上下、远近之分,只是一片茫茫白色。
“原谅老夫,只能用这种方式见你了。”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。
猛然回头一看,发现这里除了白色,还有一个背对着他、身穿青袍的人。这里不分天地,这人像是飘在宋歆面前。
“你是谁?”
“老夫救了你两次,难道你还记不起我的声音吗?”这人说着转过身来,宋歆看清了他的样貌,他的脸瘦长,双眼有神,两道剑眉。腮下和唇周围都有一尺长的胡须。特别是那双眼睛,目光如炬,看人一眼就似能知悉对方之内心,让人都不敢不心生敬畏。
这个青袍人同时也在打量着宋歆。
看着眼前的小孩有些害怕地问自己:“你是那个声音的...原来你是真的...”
青袍人点点头道:“终于见面了,宋歆。”
“你还知道我的名字?”
“自从你被扔进牢房起,我就在看着你。本想与你见面,却被天罚给发现了。”
“天罚?”宋歆在刘京师徒口中,听过一次这个词,这个人又提到这个词,他不禁眉头蹙了起来。这是个什么玩意儿。
“刘京师徒曾说过,对吗?”
宋歆点点头。
“你曾感觉到那种被巨石压住不能动弹,就是天罚降临前的征兆。”
宋歆听的额角冒出汗水来,“可为什么我会感觉到...那个...天罚?”
“是因为我....只要我出现在外面,那么天罚就会将我和我周身数丈内的所有活物杀死。那种重压感,其实是在寻找我。”
宋歆惊讶地脱口而出,“天雷滚滚...?”
青袍人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是天雷?”
“我...我瞎猜的...”宋歆差点就说是相声里听的,一想这人应该不知道相声是什么。
青袍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宋歆,接着道:“为了阻止你开门送死,我只好用灵气传出声音,因此被天罚发现。所以,只能将你的魂魄逼出来,到这里与我见面了。”
“我的魂魄?”这倒是颠覆了宋歆过去的认知了,难怪自己感觉轻飘飘的。
宋歆这才明白自己离鬼门关有多近,那种寂静、心悸的感觉,原来是这所谓的天罚在寻找这个青袍人。又听见这人说玉钤,他就接着问道:“玉钤,就是那块玉吗?可是我怎么找不到了?”
“它隐藏起来了,刘京也在找它,如果被发现在你身上,你恐怕就活不活三息。”
“你知道他叫刘京?!”宋歆惊诧万分。
“南阳刘京,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术士,突破无望才改修了巫道,懂些役使鬼物法子而已。”
听到这人直接说出刘京的底细,宋歆问道:“那你是谁?”
“我姓于,名吉。”
“于吉!?我知道!我知道!被孙策杀了的那个...”不过再一看眼前之人,他立即住嘴。人家若是真的被杀了,还能在这里么?
“你....做了什么,天罚要搜你?”
于吉又叹气道:“六年前,我用秘术夺了孙伯符的气运,令他有伤不能自愈,有病药石不能医治。后来他在一次游猎中,不幸被刺客重伤。以他的身手,寻常刺客哪里近的了身,可那天他取弓弓折,拔剑剑断,结果被几个小刺客重伤后不治身死。”
宋歆有点混乱,小说里明明写着是孙策杀了于吉。“你说孙策的死是因为你?你为何夺他气运呢?”
“当时我在云游,给百姓问卜看病。孙伯符硬说我是妖人,把我抓起来杀了。我是一时气愤,见他气运不错,一时起了贪念,就用秘术夺取他的气运。但我是修行者,若对凡人用法术,就会有天罚降下。我抗不过,就只好进来躲避灾祸。”
这些对于宋歆倒不难理解,“所以,你、我,现在都在玉钤里?那你要躲多久?”
“看来你还不算太傻,你现在就在玉钤的小乾坤里。我要想活着出去,还要等一个甲子。每过一个甲子,天罚会重新开启一次。称之为大赦,之前被盯上的若能安然渡过大赦,就可以安全无虞。”
“一个甲子?!那我岂不是都有七十多岁,那时你才能出去?”
宋歆哪里听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事,明显是有些不信的,只觉得又是梦境。但是这白茫茫天地和于吉给他的感觉,又像是真的。
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。
于吉显然是看出他的怀疑,淡淡一笑道:“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信,那我让你看看吧。”
说完,他抬手凌空画了个圈,嘴里不知道念了句什么之后,凭空浮现出片水光,一圈圈泛着波纹,片刻之后变得平整如镜。
这如同魔力一般的手段,宋歆不得不信了。
“你过来看看。”于吉双手背在身后道。宋歆走过去,先是看见自己的倒影,那张瘦弱疲惫的脸孔。紧接着,镜中景色一变。
“这是我的房子里!”他看见自己依旧躺在草席上,睡的很熟。
屋子的门窗依旧紧闭,并无异状。紧接着水镜中的景色一变,瞬间到了屋外院落。
“嗯,它们来了。”
宋歆正要问什么来了,就向水镜中看过去,但是当他看见水镜里的的情景时,一下脸色煞白,扑通一声双腿软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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